在城市裡迷路

《最好的妳》

只是一段感情的逝去，我不知道怎麼在這段時間裡，讓那些不該有的哀悽蔓延，越是坦蕩勇敢的劈荊斬棘，越是加深苦痛傷口；我不敢把眼淚說出，對於別人的愛情我一向現實，輕嘲她們在情愛中的糾結，以為自己體悟生離死別，無悔宣告緣來緣去，直到現在…依舊釐不清分手的事實，所謂誰對誰錯？其實感情沒有解答，只有好聚好散，但我只會說得漂亮催眠自己。

應該說，當時以為我的任性會讓他在意，想不到他接從我分手的要脅，最後彼此流著淚說再見，執著的我，相信如果有緣，或許我們還會在一起，我想等到他的挽回──兩星期後，再聯絡卻是他對我的嘲諷，還有新女友的出現。「你劈腿嗎？」他否認，但聽了我一小時的言語暴力；也開啟我難以想像的分手痛楚，流淚，不停的流淚…我不敢讓家人知道，特別是我的父母，不該讓他們覺得自己的女兒被欺負。巧逢年節卻感受不到歡慶，回鄉再返家那夜，我在車站前痛哭失聲，不敢讓同行的母親知道，假裝著涼掩飾鼻水直流不合理的表情，搭上夜車後，我的淚水一直滴落不止，壓抑身體的抽蓄，冰冷的夜裡，只有滑過的淚痕擁有溫度。

「放寬心，或許愛情是妳這生的課題，執著並不會改變現狀，不要因為他沒有了自己…」這簡訊，讓我激動的情緒迸裂無法隱藏，和母親一同等待巴士時，好友傳來隻字片語，那時只有她知道我對感情的怨天尤人，無法理喻的報復情緒；我假借如廁暫時離開，激動的撥打電話給她。從來我在外人面前冷靜理性，電話那端她接起的霎那，我開始崩潰瓦解，哽咽大哭在人群往來中，說了好多好多沒人知道的心事，關於愛我的、不愛我的、我愛的、我不愛的，腦中一片混亂，那混雜的悲慟無法控制。她卻默默聽完沉重的一切，沒有多說什麼，沒有責備什麼，只是告訴我──時間會站在我這邊，很多人還是疼愛我，她也是。車站的電子鐘時間不停流逝，我想像不到未來，甚至是下一分鐘。

很難切斷這個離別；交往半年，分手後，我也用半年的時間用力死去。初期，朋友們主動關心我的狀況，告訴我感情就是無可奈何的現實──他就是不愛妳了。我總是忍不住連線新女友的部落格，想知道他們感情的動態，我一定有一席之地。無法理喻在意無關緊要的風吹草動，甚至迫不及待分享每個信息，一開始身邊的人耐心傾聽，幾個時日後，誰不是要我清醒…我偽裝成他們認為的模樣，自信可以自立生活，暗地卻依舊陷落在這黑暗的迴圈，埋藏許多不可告人的脆弱。

讓我卸下心防的她，在每個夜裡聆聽我所有哀傷，那些日覆一日相同的言語。沒有想過會有一個人如此包容我，承受不該是她的難題，我可以大肆哭泣不加掩飾，和她分享所有感受，思考這段感情帶來的喜怒哀樂。從不停啜泣到嘗試理出頭緒，只是腦海中卻不斷在和過去戀情拉扯，總是擺盪兩端跳躍，沒有取捨的平衡，我以為我好了…「我不知道我怎麼了，已經盡量要自己別再想，可是總有個力量把我推進去，我該怎麼辦…我連我下一步在哪都不知道…請妳告訴我的父母，這一切都不是我自己想選擇的…」我習慣依賴電話彼端的她，那一夜我不能克制的大哭，理智已經不受控制；「妳在想什麼！妳還有愛妳的父母，妳這樣做、這樣說對嗎？！」她大聲斥喝我的胡言亂語，也把我驚醒拉回現實，夜半寂靜只剩我的泣不成聲。

那是愛嗎？我不斷問我自己，感情的當下只有緊縛的窘迫，末期對方根本對我不理不睬，放不下的到底是什麼？她陪我找出任何的可能，分享回饋對愛情的看法，每每說完電話或見面，我總誠心訴謝她的陪伴，這樣很累，我不想成為別人的情緒負擔，但她卻也感謝我的分享，讓她知道每個人對感情不同的反應。一季過去，那陣子我接到新女友的電話，他們已經分手了，是更加不愉快的收場，女方打電話告訴我男方說盡我所有不是，我本來該無動於衷，想不到又開始無法自拔在這些轉述的詆毀…「想哭就哭，不要忍著，好好講…」好友在電話彼端的認真口吻，讓我抑止不住的委屈傾流而出，原來事實不是我的想像，分開後我在男方心中只有無限的可惡，或許是捏造，或許是情緒言語，多日以來建立的堅強仍是潰堤。「難道妳在意這個人為妳打分數嗎？妳的身旁還有很多愛妳的人，想想那些人為什麼愛妳，妳在我心中是很好的人，為什麼要否定自己？」

那是我為這感情最後一次的哭泣，一樣是哭到不能自己，卻已經下定決心真正擺脫不該存在的負擔。如果不是她，我沒有情緒的出口，原來身邊有人可以完全收留我的懦弱和眼淚，讓我暢所欲言。每個夜裡，是她陪伴行屍走肉的我長談；沒有偏頗的立場，也沒有多餘的猜忌，只是誠摯應答我對感情的種種疑惑。我做的到嗎？我對愛情的反應不靈敏，也吝惜分享對友人的關懷，她曾訝異為什麼我對愛情如此的冷默，而陪我探掘自己的解答。

失去的愛，我意外得到無償的友誼，她讓我重新懷抱自己的人生；曾經用力的死去，卻發現生命中的綠苗漸漸茁長，我仍在蛻變，即使面對未來沒有把握，但篤定堅信她永遠會在我的背後支持，生命的當下讓人意想不到，總要事過境遷才能回韻箇中滋味。再一次感謝她的支持和關懷，是上天的安排讓我有這麼好的朋友，陪伴我走過人生關卡和低潮。當我伸出手，她會知道我的需要；當她伸出手，我願奉獻所有傾力相挺。

「我們都是好朋友，手牽手也不放手！」一輩子的約定，謝謝妳，我的好朋友。

●本文為參加99年度宜蘭女性生活敘事徵文作品 

得獎感言：

文章內容重點已不是過去的感情羈絆，而是非常感謝大蓉這個朋友一直陪伴身旁！（當然也感謝其他朋友的關懷）每個人總是有自己過不了的關卡，姑且稱之上天的試驗，但這些令外人不足為道的糾結，卻常常只有當事人在痛苦的迴圈回擺。

眼淚不會有停止的那天，只是滴落的當下，有沒有一個人可以為自己拭淚…感謝命運的安排，我遇見那個朋友；再一次謝謝親愛的大蓉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