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城市裡迷路

五月三十一日，這個適合在家倚窗感受陰晴不定的日子，我卻在當活動的主持人，和一群過動小朋友們遊戲整個下午，難得我撕聲力竭，目前嗓子可能要進廠保養。後來發現這些小孩，沒有想像中的可怕，雖然場面數度不受控制，但我想是去年在部落當志工的經驗，練就我睜隻眼閉隻眼的不壞之身。家裡有個過動的小朋友，我看到的爸爸媽媽都相當用心教養，其實今日參與的小朋友，他們的父母同個時間是在另間教室研習，當我這邊活動進行到尾聲時候，許多父母早已在等候孩子。活動結束時，我的視線看著一個個兩相依的背影撐傘離去，灰濛的下午，雨絲輕盈躍舞在小小水窪和我的心上。

返家後，我看到公視一個短短的廣告──人生劇展之長假，六月一日晚間十點首播。其實在這星期的每個下午，我大部份有收看公視人生劇展本期以母親為題的新劇，當然也包含這一齣。

「長假」故事在演一個癌末的媽媽，她本身是清潔工，有個就讀小學的兒子，還有個賣雞蛋糕賣到一半去睹錢的老公…媽媽從未透露出她的病情嚴重，只是和家人朋友說，她要暫歇繁重的工作去渡長假。媽媽是由萬芳飾演，一顰一笑、舉手投足間，小人物的樣貌和感情詮釋可圈可點，我被她親切的台灣國語感動，她真的讓我想起過去我打工認識的清潔阿姨，有時阿姨來打掃時，會帶著自己念小學的兒子前來。而她的兒子，也和劇中的兒子一樣，總是對媽媽耍性子，但又是媽媽心中最愛的寶貝，媽媽總是會想盡辦法完成小孩的要求和心願。

故事的爸爸不像我們平常投射男性一家之主的完美形象，由澎恰恰飾演的愛賭爸爸，可以誇張到不顧攤子去賭，並掛上要客人自付自找零的牌子；甚至偷拿媽媽夾在課本要給兒子的午餐費去睹，東窗事發後還怪媽媽自己要渡假不願省錢、不帶兒子一起去。但是，這戲並不像其他劇情膚淺，壞人就是壞人，好人就是好人；一個人物的特性是寫實人性化的，雖然爸爸不好好負擔家計，可是在某些場景中，仍表現出夫妻的情誼深厚，例如媽媽不時懷想起當年和老公約會的時刻及所唱的歌曲。

這個故事很感人，雖然有些劇情的安排有點芭樂，看戲時我的淚水止不住，或許我把自己的家庭也投射進去。小時候電視上演的家庭劇，總是親愛和樂的四人，從來沒有什麼大事或災難降臨，幸福快樂是定論，讓我從小就覺得怎麼我的家都和別人不一樣，長大才發現，原來每個家的爸爸媽媽會吵架、兄弟姐妹會打架、父母子女總有意見不合的時候…甚至是更多更難以想像的事情發生。

人生劇展的另一部，我喜歡「桔醬的滋味」。這是客家媽媽的故事，他的兒子在台北工作，兩人分隔兩地；兒子因為工作調度原要去紐西蘭，後來因媽媽北上來找他之後，種種因素，特別是澄黃記憶總是和母親連結，最後讓他決定返回家鄉。有一幕，當兒子在公園為壓力透口氣時，他看到身旁的老婦人孤單形影坐在石椅，突然換作是母親的身影…其實，我也常常會有這樣的錯覺，在公車上、公園裡、擦肩而過的行人…特別是遇到中年婦女，或是媽媽帶小孩的情景。當年在超市打工當收銀員時，我看到一對中年夫妻因為要換結帳物，當時我的表情不耐，他們立刻充滿歉意賠不是的笑容，讓我想起我的父母，當下我的情緒很糾結，也覺得自己的無禮。

公視的人生劇展，每期有不一樣的主題，題材內容也非常貼切真實生活，這些人那些事，不就是你我熟悉的故事，很多事物不該只流於表面，人生的意義和內涵是隨著歲月才會顯露。每個人，總是有自己的故事，也是獨一無二的主角。我們都是人生劇展的演員，有時，在別人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，卻不一定認清自己的樣貌；誰來定義精彩？相信不是一個影評或是獎項決定好壞。